當晨曦裏的影子在永濟古寺前攢動的時候,我的心停泊在一處高塔前,這裏便是我尋覓的目的地,夢裏愛情的天堂。輕輕地隨著臺階一階一階走上去,繞開形形色色的人群,只為那段書香裏殘留的淒美在心底蔓延。
初讀《西廂記》,卻只喜歡故事情節的唯美,才子佳人偶遇普救寺,必然生出一段良緣,怎奈門第觀念,兩情相悅未必能成眷屬。於是,心被牽就在故事裏,也曾憎惡封建社會的禮教制度,更多的是同情這一對苦命鴛鴦,好在作者為他們編寫了完美的結局,否則心底怎去承受這段淒苦的愛情悲劇?
今日,我踏進古寺,不為遊山玩水,只為尋他千百度。那斑駁的牆壁,那清幽的鐘聲似乎都在昭示著一種久遠的痕跡,物是人非。而我卻在急切的尋找,尋找千年前你留下的蹤跡,不放過一樹一花,乃至一草一木。
繞開大殿,徑直奔向後院,西廂的味道如此濃鬱,牆壁上後人極力把千年前的愛情用唯美的畫面展現,栩栩如生。我的心也被帶進了一種幻覺裏,眼前似乎有位佳人憂鬱的憑欄而思,那消失了的琴音又在山寺裏盤旋回蕩。推開一扇閨閣門,古桌,古椅,對聯,字畫,書香味道迎鼻而來,屋內的玻璃櫥窗裏有一對塑像,再現了相府小姐崔鶯鶯和丫鬟紅娘的形狀。現代人的傑作似乎為了把人們帶進一種幻覺裏,而我們卻甘願沉醉不醒。細看閨閣一角的繡床,卻是那麼的真實。坐下,撫摸著繡花的紅緞面,還有那粉色的帷帳,含蓄而羞澀的把少女的情思掩藏,只是伊人眼角的淚痕似乎還在,這潛藏了千年的愛為何今天讀來依然會濕了眼眸,是我們太過脆弱,還是愛情真的如此揪心?其實,早已不是那個懵懂的少女,也不再把愛情看得如此完美。現實的殘酷讓我不再相信愛情的完美,更多的時候只是追求歲月的平穩安寧。無論是生活中還是生命中,真的有一個人珍惜或者在意自己,那麼這樣的幸福就足以。
古書裏,有著太多的愛情悲劇,似乎男子的感情總會是拂柳如風,很難看到執子之手,與子偕老。正因為看多了古書裏的悲劇,我才一度放下它們,不願再去碰觸,怕觸到心底最柔軟的部分,徒增不必要的煩惱。擱淺了好幾年的一些東西,重新翻閱起來,還會有著些許傷感和痛楚,也早已習慣了自己的這份脆弱,哭過依然繼續詮釋每一份愛。四季的風,承載著四季的故事,傳遞著四季的言語。我,獨愛秋風,獨傾情於暮秋物語,便開始為之行文潑墨,記下點滴小悲涼,小溫馨。
只是今日,西廂依然,卻不見了張生的蹤跡。莫非他去科考,一去不返?那,那位許他一生的女子該如何?結局怎樣?後人喜歡花好月圓,於是,唐代以後的版本給了人們一個意外而美麗的結局,他們沖破了封建禮教,投靠白馬將軍,讓其主持婚禮。這樣的結局圓了多少人的心願,自然我也在其中,恐怕自己喜歡《西廂記》這也是其一。
愛情的美麗不僅在於完好的結局,更在於那份誘人。如若愛情是一汪無波的潭水,大概沒有幾個人去痛飲,往往令人魂牽痛心的愛才會激起心靈那份最原始的欲望。我想無論我們長到多大,我們其實都渴望有一份美好在心底永恒。紅鸞帳,洞房燭,是女子對愛情的向往,也是男子對愛情的企盼,誰不向往一份人間美好?古人這樣,我們現在人更是如此。有了紅鸞帳,也就有了愛情的神秘,可這份神秘的愛究竟付諸何人?是每個渴望真愛的人心底一直尋覓的對象。偶遇,一見鐘情,似乎都是那麼神秘而令人欲罷不能。也和眾人一樣,喜歡一句:眾裏尋他千百度,驀然回首,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。這樣的機緣,可謂千載難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