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們的距離一下子拉近了,我問他哪天出院,他面帶微笑雙眼直視著我說:你哪天出院,我就哪天出院,而且還可以親自送你到家!
我激動地說:太好了!我哪天出院的話一定通知你。
出院那天清早,我按頭晚和他的約定去院門口等他。門衛遞給我一張條子:“小山你好,我去買車票了,我這雙靴子請你想辦法收好。等我回來。”
門衛說,他天不亮就走了。
客車來了。只見手抓吊環的他正努力探出頭在搜尋我,四目交匯後,他微微一笑,輕快跳下了還沒停穩的車。
戴著白手套、換上鮮豔軍裝的他竟那麼的英氣逼人!他用滿含微笑的雙眼直視著我,威武地邁著矯健的步伐,氣宇軒昂地徑直朝我走來了!
上車坐好後,他扭過頭輕輕告訴我:“我對司機說,‘到院門口停一下,我要接我的戰友。’沒想到是你這個戰友……嘿嘿。”我也笑,是啊,哪見拄著拐的小姑娘戰友?
他說話總愛帶著微笑,那樣子特別好看。五六個小時的旅途很愉快,一坐車就暈的我居然忘記暈車了。
汽車拐彎時一個急刹車,他馬上用雙手扶住了我,那一刻,我的臉紅了,心“突突”亂跳不止,他意識到後也緊張得不知所措,等汽車稍稍平穩一點,迅速抽回了雙手。
到家後,他沒能趕上回部隊的班車,媽送他去住旅店。回來後的媽媽笑眯眯地告訴我:小榮一路上一直都是誇你,說你怎麼怎麼討人喜歡,說你‘很棒’呢……
後來,他基本上每週都來看我一次,或帶些吃的,或帶些書籍,因為時間關係,總是一杯茶都沒喝完就要走了。我們更多的時間是通信。
十一月份的一天,他突然跑來了,雙手牢牢地攀在門框上氣喘吁吁地說,我要退伍了!見我吃驚的樣子,又小聲說,退伍前一定會來看你一次的。
很長的時間裏,我只失神地問了一句:你不能不走嗎?他慢慢地搖了搖頭,表情顯得很痛苦。氣氛變得凝重起來,直到他走,我都沒對他道聲“再見”,恍惚中,聽到他的聲音:“你不要難過啊……我還會來看你一次的……”良久,我突然起身追到陽臺上,只依稀看到他已越來越小的背影,直至再也看不見。
我悵然若失返回屋子裏,呆坐床頭。心,像被掏空一般……
不久後,接到他從江蘇的來信,他說,本來想來和我告別的,因為臨時接到領導通知,任何隊員不准離隊,就沒來了,他為此很難過、痛苦。請我原諒。希望我見信後速回音。
我沒有回信。後來又多次收到他的來信及明信片,我狠著心腸硬沒回一個字給他。人走茶涼,我只想讓這段純情深埋記憶中,不再去打攪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