歸來棧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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歸來棧

老板怎麼在這麼個荒涼的地開了個客棧?那老板拾掇了桌子,合上櫃臺前的賬簿,眼都不抬,從牙縫裡冷硬蹦出一句... 一 客棧 亂石峽的入口開著家小客棧,泥瓦灰砌的牆,籐枝的椅,花梨的桌,上好的白瓷盞胎釉裡自然泛出點子桃花紅,溫柔得就像江南三月的春光。 客棧的老板叫曾相識,他身形瘦削,舉止斯文,雖然花白了頭髮瞎了一只眼,耳朵也不太靈光,可還看得出年少時的豐神俊朗,尚完好的那只桃花眼眼尾微微上挑,縱然不說話也像是帶著三分笑,令人自然而然心生好感。 許是生過甚麼大病,曾老板一年四季狐裘不離身,炭爐不釋手,越到冬天就越顯得沒精打採,更僱了個身材高大的夥計小武忙前跑後,這客棧裡的活計大半都懶得插手,平日裡不過是靠在櫃臺後面,信手撥弄幾下算盤珠子。 賬自然是好算的,左右這客棧開的地方人煙稀少,就算是不怕死的胡商闖西塞過天關,一年裡也至多見著兩三趟,怎麼看這客棧開起來都只有賠錢的份。 曾有人問老板,這裡明明一年到頭都沒幾個客人來,您為甚麼還守著這家客棧不走? 老板眯了眯還完好的那只眸子,眼底一抹流光如歲月浮幻剎時隱沒。他摩挲著手裡的暖爐呵呵笑道:「客老他鄉難回返,開一家客棧,自然是等一個故人。」 所謂故人有很多種解釋,譬如能溫酒小酌的舊友,譬如將拔劍相殺的前仇,亦或者是煙波江上的驚鴻一瞥,映了眼入了心,便再也忘不掉,時時刻刻徘徊夢中的影。 沒人知道這老板等的是哪一種故人,往來的旅客有時好奇多間兩句,往往都叫老板幾句太極輕描淡寫地岔了過去,到頭來還稀裡糊塗地多要了幾壇子酒,只好摸著鼻子自認倒霉,結清了酒賬上路。 有的臨走時回頭多看上兩眼,客棧門上掛著的那塊匾,「歸來」兩個大字清晰入目,便少不得腹誹個兩句。等故人的客棧名歸來,歸來棧的老板叫相識,走南闖北的人眼都夠毒,一眼就能看出來這名起得敷衍十足,懶都懶到了骨子裡頭。 最近這兩年道上不太平,西塞狄戎平了內亂,三十六部族重歸王旗之下,統領草原的還是那個渾邪王,同時上位的還有個左賢王。他是渾邪王從草原上撿來的野小子,幫著渾邪王平了內亂,憑著殺敵斬將的功勛成了渾邪王的心腹,一手鐵腕政策推得雷厲風行,據說連當年潰散的青狼軍都被重新建了起來。 專闖西塞的老馬幫一口喝幹了碗裡的酒,嘆著氣丟下粒碎銀子,揭起皮帽扣在腦袋上,搖著頭出了客棧:「唉,又要打仗嘍。」 風卷著黃沙拍上客棧招牌,簷角的鐵馬叮當嚮了起來,老板慢悠悠收了櫃臺上的幾角碎銀,食指輕撥,「啪」的一聲脆嚮,一顆黑檀木算盤珠子滾了上去,老板眼尾挑起絲玩味的笑。 「小武,關門,閉店,今晚有客上門。」 二 客來 陰森的夜,漆黑的景,寥曠黃沙上灑著一汪月的慘白,鐵馬又叮當嚮了起來。 黑影如魅突然出現在客棧前,推門「吱呀」一聲,先是試了試鎖,覺著實在堅不可破,便屈指為記,在門板上輕叩三下。 咚,咚咚。 一長,兩短,像是甚麼暗號。 門縫裡亮起了火光。 吱呀一聲,門開了,小武舉著燭臺站在門口,黃豆大小的火苗在寒風裡奄奄一息,堪堪照亮來人的臉。 「塞上行路難,店家可還有房,借宿一晚?」來人端正抱拳行了個禮,三十來歲的年紀,面上帶了塊猙獰傷疤,身上穿的是件狼皮袍子,常見的胡人打扮,一身風塵僕僕,儼然走了長路的糢樣。 RF射頻 Collagen Medilase Gentlelase Pro 賣盤推介 「店迎八方客,小武,讓他進來吧。」客棧裡頭曾老板發了話,小武沉默地打量了來人幾眼,一側身讓開了路。 來人進了客棧,四下掃了一眼,發覺打烊的店裡桌椅收拾得整齊,幾條長凳都翻過來扣在桌上,竟是連個坐的地方都沒有。 他倒也不客氣,自行撤了條凳,穩穩一放坐在了算賬的櫃臺前頭,一抬眼正好見著曾老板揣著炭爐拐進來,上好的狐裘松垮搭在肩膀上,越發襯出裘中身形單薄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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