珍貴的稱呼

8/12/2016   瀏覽:321    

珍貴的稱呼  

1999年7月,河南省安陽市出現了一個撿破爛的外地少年。這少年長得眉清目秀,看起來還是個學生。 如今撿破爛的都是些生活貧困的孤寡老人,突然出現一個少年,就讓人奇怪了。 他是誰?為甚麼淪落成被人嗤之以鼻的"破爛仔"? 破爛仔叫吳天民,是離安陽數千裡外的江西省吉安市人。 小天民十歲時父親就病故了。他和媽媽相依為命,盡管少了父愛,但有母親呵護,生活還算安穩。兩年前,母親嫁了個姓趙的大老板,這種安穩生活便被破壞了。 媽媽不再對著爸爸的遺像流淚,也dermes水原共生 dermes Gentlelase Pro Hifu Green Wall不那麼疼天民了。她辭去公職,去繼父的公司上班,還常常陪繼父上酒吧、逛舞廳、進餐館,把天民扔在寄宿學校,三天五天也不過問一回。 天民好恨哪,恨繼父奪去了他的母愛。盡管繼父對他很好,天民卻不領情,一直不認他。 媽媽好幾次要天民稱繼父為爸,天民都不肯。爸是個文質彬彬的老師,有學問,有涵養,不像繼父,吃喝玩樂,一身銅臭味,一副姦商樣。繼父不能和爸比,他不想要這種爸。 媽曾流著淚求天民:"孩子,你繼父人很好,又沒兒女,以後他會把你當親生兒子,讓你繼承他的家產。孩子,你把他當成爸,叫他一聲爸吧?" "不!"天民固執地回答,"我不稀罕他的財產,我沒有這種姦商爸!"媽火了,打了他,可天民還是說不。媽心痛地抱著天民哭了……天民把這一切全算在繼父身上,對繼父更加冷若冰霜,憤恨有加。 還有半年,天民就初中畢業了。有一次,他聽到繼父和媽在房裡小聲爭論甚麼,隱隱約約聽見繼父說:"不行!不能再讓他這樣讀書了……"他的心一抖,渾身像澆了盆冷水!他心想,繼父要對他採取報複措施了。天民向媽打聽,媽埋怨道:"誰叫你一直不認他?人家會花那麼多冤枉錢去培養一個恨自己的人嗎?"媽又小聲央求,"孩子,喊他一聲爸吧?他會愛你的!" "不!"天民更惱怒了,"我就不!大不了我不讀書,去打工!" 學校放暑假了。出人意外,一直忙於生意的繼父要帶媽和天民去北京旅游!去北京可是天民夢寐以求的夙願啦,天民好高興,連對繼父的仇視也淡化了許多。 那是個朗朗晴天,繼父駕著轎車,一家三口,向北方駛去。媽卻心事重重,一路叮嚀天民要懂事,要學會自立,要如何如何……天民像掙脫囚籠飛向大自然的小鳥,他好高興,對媽的叮嚀覺得太嘮叨,嘴裡不經意地晤晤應著,雙眼不停捕捉那車窗外不斷變幻的陌生景色。 他們過長江、游武漢、渡黃河、逛徐州……玩得不亦樂乎,十分痛快。快到安陽時,從不開口的繼父對天民講了安陽市一個靠撿破爛起家,後來成了擁有幾百萬資產大公司經理的故事。繼父語重心長地說?quot;人必須在逆境中磨煉,或倔起,或沉淪,那是種素質的考驗。"天民沒用心聽,他根本就不想聽,一個生意人,懂甚麼素質磨煉?只懂得唯利是圖! 到了安陽,他們駕車游覽了一圈市區後,繼父要天民去看一場武術比賽,說這是全國性的武術大賽,不看會後悔的。還說,他和媽去聯繫住處,兩個小時後會來接他,天民高興地同意了。他跳下車,便奔向武術館,媽突然尖聲喊了句:"天民!"天民停住腳,奇怪地望著媽,媽紅著臉急急地說:"等等,再帶點錢……"繼父卻說:"帶那麼多錢做甚麼?惹扒手嗎?"天民也快活地回答?quot;對,我身上有錢!"說完,飛也似的跑了。 天民看完武術比賽散場後,卻沒見到繼父和媽的影子。他一直等到華燈初上,仍然沒見媽來接他。天民從電話亭給媽和繼父的行動電話打電話,行動電話卻關機了。天民這才恍然大悟,是繼父和媽合夥騙他出來,然後把他扔了。難怪媽叮嚀他要懂事,要學會自立,原來他們早就預謀好了,他一時又氣又恨。 怎麼辦?眼下他口袋裡只有三十元錢,只勉強夠一天的夥食費。 天漸漸黑了,天民感到了真正的恐懼和絕望。這時,他忽然想起一句話:有困難,找警察。對,找警察去。他剛想走,身後有人問:"小孩,無家可歸是吧?" 天民一看,一個滿面胡子的漢子正笑嘻嘻地望著他。 天民點點頭,問:"大叔,當地有警……警察嗎?" 滿面胡笑著說:"有困難找警察,對不?太沒出息了!這點小事也找警察,人家警察不會忙死呀。不就是要個住處嗎?跟我來吧。"天民見他沒有惡意,便身不由己地跟著他走。 走了好一會,來到一間大房子裡,看樣子像個庫房,裡面有簡單的,一個小煤氣爐,滿面胡指著這些說:"這些可以歸你用,你曉得弄飯吧,這裡米呀、鹽呀都有。"天民一下感動了,想不到天無絕人之路,總算碰上好人了,便把被繼父遺棄的冤屈一古腦兒向滿面胡傾訴了。滿面胡也不多說,只問他是不是想回江西?如果想回去,他可以借旅費給他。天民想也不想就拒絕了。他說,既然他們不要他,他不回去了。他間滿面胡能不能幫他找一份工作,他要讓他們看看,他離開了他們,仍然活得好好的。 滿面胡脫口說了聲:"有志氣!"接著他沉吟著說,如今沒人敢僱童工,不過掙錢的機會還是有的,只要天民願意幹。天民當然說願意幹,問是甚麼工作?滿面胡說,如今只有一樣工作不用辦證,也不用交費納稅,更不用本錢,掙的全是純收入。天民好高興,忙問是甚麼工作?滿面胡說:"撿破爛。"天民吃驚地喊了起來:"甚麼?叫我撿破爛呀!" 滿面胡惱怒地說:"你喊甚麼喊?撿破爛丟臉啦?當市長你去不去?人嘛,不偷不搶,幹甚麼都不丟人。" 但不管滿面胡把撿破爛說得天花亂墜,天民就是不幹,他甚至說,寧可餓死也不當"破爛仔",惹得滿面胡惱了,說,以後天民的事他不管了。 天民不相信,偌大的安陽市會沒有他的容身之處?第二天,天民上勞務市場找工作去了。他在勞務市場獃了一天,招工的人不是嫌他太小,就是問他有沒有身份證、外出打工證以及其他證件,還有的要保證金等等,這些天民當然沒有。天民還不死心,他親自上門向招工單位毛遂自薦,結果不但沒人敢僱他,還被人懷疑是盲流,是扒手,險些被人送進派出所……在昏昏暮色中,天民又累又餓,踉踉蹌蹌回到了住處。滿面胡卻早在那裡等他了。 滿面胡有些幸災樂禍:"怎麼樣?高就了吧?" 天民又羞又愧,無力地揮揮手,他可沒心思和他鬥嘴,他是一天粒米未進啊。 滿面胡變戲法似的亮出一個大蛋糕,說:"先增加點熱量,明天繼續找工作!" 天民一邊狼吞虎咽啃著蛋糕,一邊無可奈何地說:"不找了,撿破爛就撿破爛!"就這樣,天民被逼得當上了"破爛仔"。 其實,撿破爛也有學問,除了要勤勞不怕髒外,還要機靈聰明,要分析各居民區居民的生活嗜好和職業特點,還要掌握人們扔垃圾的習慣時間,否則會被別人捷足先登。天民開頭茫無頭緒,過了幾天,掌握了規律,收獲就漸漸多了起來。 安陽有個廢品回收公司,大樓造得真是氣派,整天車來人往,熱鬧非凡,裡面的員工衣冠楚楚,一看外表就知道是個資金雄厚的大公司。天民聽人說,這個富麗堂皇的大公司其實就是收購破爛的,公司經理就是當年的破爛仔。 天民陡然增加了信心,人家撿破爛能撿成個大經理,自己也能靠撿破爛在安陽活得好好的,讓繼父和媽想置他於死地的陰謀泡湯! 天民認認真真地做起了"破爛仔",而且有了一筆 睢? 有一天,滿面胡來看他,看見天民這破爛仔做得很出色,連連誇他,並建議他可以回家了,讓他繼父和媽看看,沒有他們,天民仍然活得瀟灑!天民堅決地說,他再也不回家了,他要在安陽奮鬥,學那個破爛經理。滿面胡連連贊賞說他有出息,像個男子漢。他還透露,只要天民拿出三千元保證金,他可以幫天民辦安陽市戶口,並幫他進學校念書。天民心中一動,那才真好,可從哪弄這三千元呢? 有一天,天民在一只垃圾桶裡撿到一只錢包,拉開一看,一曡嶄新的百元大鈔!他一時獃了。好一會,他清醒過來,緊張得心怦怦直跳,揣上錢包,賊似的逃離了現場,奔回了住處。他拴上門,拿出鈔票,急急數了起來,二十五張,兩千多元呀!這下他辦安陽市戶口的錢有了,進學校的希望也有了。但只一會,他就為自己的狂喜羞愧起來,這錢是你的嗎?你高甚麼興?如果這錢是窮人,或者孤寡老人,或是進城治病的農民丟的醫藥費呢?一旦丟了,多麼焦急呀,弄不好還會出大事呢。不,這錢不能要! 可怎樣把錢轉給失主呢?他首先想到交給警察,但想想,又不妥,這樣交來轉去,要多久才能退還給失主?得想個快速法子。他想了一會,便想到了寫失物招領的辦法。天民撿破爛也沒心思撿了,在拾到錢包的地方貼了張失物招領事,上面寫道,拾到錢包一只,內有錢若幹,請失主前來認領。他自己則站在招領事下等候失主。 等了兩天,來認領的人不少,但都說不準錢的數目,說明不是真失主。這時,有人認出了天民,冷嘲熱諷起來:"這不是破爛仔麼?他撿到錢還會要人來認領?耍人玩的吧?"有人又說:"破爛仔有那麼高尚?那就不會成破爛仔了!"這時,從一輛小轎車裡下來一個中年人,接口說:"誰說破爛仔不高尚?這錢是我丟的!"天民一看,是滿面胡。滿面胡對天民說:"錢包裡有二十五張百元大鈔,對不?"終於找著失主了。天民高興地把錢遞給他。滿面胡抽出那曡錢,向人們亮了亮,說:"這錢不算多,但衡量一個破爛仔的品質足夠了。"說得剛才說風涼話的人面紅耳赤。滿面胡拿出一張名片對天民說:"明天來公司找我。"說完,鑽進小車走了。此時,有人認出了滿面胡,高興地對天民說:"破爛仔,你走運了,他就是廢品回收公司的經理……" 第二天,天民來到回收公司,一個職員早在等他,職員說,他奉經理指令,護送他去一個地方。並說,他去的地方保證天民滿意。說完,叫了一輛車,帶上天民往機場駛去。 這次乘的是飛機,又快又舒服,兩個小時後飛機徐徐降落,天民下飛機一看,原來回到了吉安! 更令天民驚愕的是,繼父、媽、滿面胡拿著鮮花,笑容滿面地在外面等候,天民還未反應過來,媽尖聲地喊起來?quot;天民!"天民還在發楞,滿面胡大步走來,把花塞在天民手裡,笑呵呵地說:"發甚麼獃呀,你爸、媽接你來啦。"天民還沒回過神,滿面胡對天民說:"其實,我是你爸的安陽分公司經理,先回來向趙總匯報你在安陽的出色表現。"說完,繼父、媽都笑了。繼父和藹地對天民說,"孩子,對不起,這是我和你媽特意安排你在逆境中的一場素質磨煉,結果是:OK!"說完,眾人又笑了起來,只有天民還在茫然。媽親呢地攬著天民,悄聲說:"孩子,沒想到吧,等你畢業後,你爸決定送你去英國讀書呢。" 天民又糟了,太讓他意外了。 "好了好了,先回家吧。"繼父打斷媽的"嘮叨",拉開車門,對天民做了個"請"的手勢。 "快說,謝謝爸!"媽小聲催天民,天民忸忸怩怩開不了口。 "別難為他了,上車!"繼父快活地、大聲地說,看來今天他是真高興。 在馬達的嗡嗡聲中,天民似乎悟出了甚麼,然後感動了,動情了,他向繼父投去感激的一瞥,此時,繼父也正用慈愛的目光註視著他,天民情不自禁地、輕聲地喊了聲:"爸--"但這聲珍貴的稱呼卻被馬達聲淹沒了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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